（13）
放学铃响，郝晙然这小子跑得简直比曹操还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我收拾好背包，等着林律偲一起去车棚。这段时间熟识以来，我都是和她一起离开学校的。百里柔大都是晚上社团活动结束后才会和我们一起离校，其它时间她基本都是和她的同学朋友一起的。
虽然说是社团活动，但自从茶水零食备好后，更多时候更像是夜宵结束就是了。
不过就在我和林律偲一起迈出教室时，却意外地瞥到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的人影。
“律偲，解斌。”
百里柔正从走廊另一边走过来。
“怎么了？”我说道。
“就是来问一下陈宇杭那边的进展。”
糟糕，当时顾着调戏他，根本没有多少能交流的进展。
并且传递爱的正面思想什么的，我也仍然没什么头绪。
“这个，因为当时时间不多，我觉着太快告诉他这件事不好，所以就约他其它时间再见。”
“这样啊……那晚上如何？晚上你约他在操场上见面，我约了杨文梓在社团教室，到时候你们聊得差不多了，就带他过来好了。”
“嗯，可以。那下午的时候我去跟他说一声吧。”
确认好后，百里柔转向林律偲：
“律偲，你这个周末有空吗？”
“嗯？有。”
“那我们一起去看衣服怎么样？”
“我的衣服够穿了。”
“女生的衣服哪里有够穿的。”
等等，她们两个去买衣服，应该会试穿很多衣服吧？
女仆型百里柔，教师型百里柔，幼女型百里柔……好吧，都不太可能。特别是最后一个。就算现在营养再好也不可能那么小个就胸怀宇宙，不然那得滚着走路才行。（又或者像蹦蹦床那样弹着走）
但是！能看到各种便服的百里柔就超赚了啊！
并且其实我也很好奇林律偲穿裙子的样子是怎样的……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就算一向被动的我，也有想要主动一回的时候！
“那个，你们缺帮拎——”
“这是女孩子之间的事情哦～”
我还没说完，百里柔就语气温柔地打断道。
“当然，如果你肯变成女孩子的话……”
我莫名感觉下体一凉。
“我突然想起来我周末有事，你们玩得开心。”
不知为何，在我微笑拒绝后，百里柔的眼里似乎闪过了一抹遗憾。
……她到底在期待着对我做什么。
之后在闲聊中，我们离开了学校。
下午来学校后，我抽空去跟陈宇杭说了一下晚上时约在操场见面，帮助他解决恋爱烦恼的事，他还一脸真诚地夸我们售后服务好，虽然听起来怪怪的，并且我的主要目的还是帮杨文梓解决友情烦恼，所以说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确认了他对杨文梓还有意思，那这就是一个双赢互惠的行为啊！
虽然杨文梓只是想和他维持朋友关系，但无可否认的是由杨文梓亲口这么说，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会比之前还更亲密一些，然后接下来该怎么改变杨文梓的想法，跨越朋友的范畴，那就是陈宇杭的事了。
这样做出解释后，我心中那些微的愧疚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们只能帮你到这了！
七点到达学校，照例在教室点完名后，我和林律偲并没有直接前往操场，因为现在天色还早，要是在操场上碰到老师或者学生会，很容易被捉。因为既没有去参加晚自习，也没有进行社团活动，这种闲逛可并不允许。
唯有等天色暗一些，借着黑暗掩盖，在操场上活动的人才会渐渐多起来。
此时已然黄昏，天上晕开一片蛋黄的色彩。四月份近五月的季节，让天色没有那么快昏暗下来。
我和林律偲坐在教室里，郝晙然那小子早已不见人影，说起来他似乎是篮球部的，和邓晓沅是同一社团，但上次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影呢。
而我的前桌，还有林律偲的同桌，明显也是有社团活动的——不如说在除了高二分班后产生的一二班，其它班级应该大部分学生都是由社团活动的。
只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着借由社团活动来偷懒，而大都只是想通过参与社团来发展额外兴趣、认识更多同好以及适当放松一下而已。
并且也不是每个社团都是时时刻刻有活动的，所以很多时候在没有活动时，这些人还是都会选择在教室里自习。
不过那也是上了高二之后的事了。高一学业相对轻松，所以自习的人并不多，环视教室包括我和林律偲在内，也不过十指之数。
这些相关情报，我都是和图书馆委员会里面的学姐闲聊，再加上自己的一些观察得出的。
只要去上面高二的教室转一圈，你就会发现自习的人和没在的人基本是四六分，听说高三那边自习的比例还要更高。
我正赶写着数学作业，虽然先前跟百里柔夸说课间时间就能做完了，然而那也只是作业少的时候，偶尔作业太多了就只能在去社团教室之前赶完。
毕竟我可不像林律偲有着在其他老师的课上赶作业的能耐。
“爱，是为了占有吧？”
这时，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
我的笔顿了顿，随后接着写。
“那得看你说哪种爱了。博爱也是爱。”
“像是陈宇杭那种，是恋爱、吧？”
“是吧。”
“可为什么，他没有太多，想要占有对方的表现？”
“没有吗？”
“……”
“他不是为了想和对方在一起，都拼尽全力去改变自己了嘛。”
“为了对方改变自己，这是占有吗？”
“你觉得占有应该是怎样的？”
“强迫对方为了自己而改变。”
“那小子也得有这本事才行啊。”
“……”
后面陷入沉默，我只能接着解释道。
“嘛，真要说的话，你这理解也没错。只不过‘强迫’听起来实在有点过度了……还有你搞错了一件事，恋爱是需要两个人建立联系的，那小子顶多算是暗恋——或许现在已经成为明恋。”
“那恋爱的人，就会开始强迫对方吗？”
“浪漫点说，恋爱的人，会去试图变成对方喜欢的样子。至于你所说的，应该是很往后才会出现的事吧。热恋中的人就算你去吃变态辣都会觉得是甜的。但浪漫过后，现实上来了，就会有生活习惯的冲突，就会觉得对方已经是自己的了，就会试图让对方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停笔想了想。
“过于熟稔等同于形象崩坏。”
“这句话是谁说的？”
“一个叫做‘解斌’的帅哥。”
“不要脸。”
“嘿嘿。”
我接着补充道：
“这就好比有些人照个证件照就会觉得丑了，因为像素太高照得太清楚还没PS。那就更别说用上显微镜了，你只会看到满脸的螨虫。”
“……好恶心。”
“哈哈，是吧。一般来说自己应该是最清楚自己的人了，然而其实很多人都会涂脂抹粉虚饰自己，最后反而认为面具的才是真实的自己。那就更别说别人了，所以一旦凑得太近，就会发现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了。”
“然后就会要求对方吗？”
“我觉得是吧。”
“所以到最后，还是为了完全占有对方。”
“应该没到完全那么夸张吧？互相完全占有对方，那不就变成同一个人了？自恋有什么意思。而如果只是单方面的占有，那和换装人偶又有什么区别，那就更没意思了。”那样的话还不如和那小子一样去玩集卡游戏，花样还更多。
“换装人偶么……”
她喃喃自语，随后发出深深的叹息，那是一种历经苦痛后的沉重，不过在下一刻，她就语气一变，接着说道：
“那你怎么偶尔就会很自恋。”
“……”那是因为没人给我恋啊！
“所以，恋爱虽然想要占有对方，但又不能完全占有对方的身心？听起来很麻烦。”
“是很麻烦吧，所以到后来，就得变成容忍对方的缺点了。嘛，不止恋爱，容忍对方可以说是与人交际的一大基础吧。”
“你那么懂，怎么好像朋友不多？”
“……”
我靠，不拿刀子怼我腰子，就直接用话语捅我心了？
不带这样伤人的啊，我真的会哭出来的啊！
“那现在你也懂了，你就能去广交朋友了吗？”
“不能。”
回答得真快！
“所以说啦，很多时候，懂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而很多时候，做比懂还更重要。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她若有所思地说：“所以你才只会嘴皮子说说而已。”
“……”我现在身心上插着的箭估计都够草船借箭两回了吧？
“你没谈过恋爱，又为什么那么懂？”
“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
哼，你以为我曾经专门去书店研读过《让女孩恋上你的一百种方法》、《种下一个朋友，春天就能收获一群》、《恋爱心理学》等相关书籍的事情会告诉你么？
这种每天妄想去交女友的形同黑历史的羞耻事情就让它随火焰化为灰烬吧！
“所以这就证明恋爱确实是自私的？”
“我刚说了到最后会演变成容忍对方吧？也就是开始为对方设身处地的考量，人与人之间想要友好相处是不可能一味自私的——当然，如果你把这些理解成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生存，才采取的外交手段，那就当我没说。”
“……所以，是个人想法的问题吗？”
“我觉得是吧。”
“真复杂呢。”
“确实是。”
如果不是当初我随着第二性征的成熟，而觉醒了恋爱脑，一有空就去各大书店翻阅任何带有“爱”字的书，我现在也没法跟你扯那么多。
“那，恋爱，究竟是什么？”
“谁知道。”至少我不知道。
所以你干嘛老问我这种超纲问题？
你这是非逼着我承认自己是单身狗所以早已脱离人类恋爱范畴的纲目了？
“你今天的话，意外的多呢。”
嗯？这么一说还真是？以往我可不会说那么多有的没的东西才对。
为什么呢？
“……彼此彼此。”
真要说的话，你的话才更多吧？
难不成在放晚学的时候你就已经回了趟母星看完父老乡亲，然后又赶在上课前回来了？所以才不再练习嗯嗯星语了？
这时，她突然说道：
“那，你想要占有我吗？”
“……”
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埋头写作业。
而她，也没再继续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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